哦

小故事①

      人间的午夜，天界仍旧耀眼。

      菲尔洛斯徘徊在宫殿门外，但是他知道这儿的主人不会再回来。他踏上台阶，脑中闪过曾经的一幕幕：米忒克尔殿下曾经是他的信仰，对，只是曾经……

      菲尔洛斯降生时就和另两个小天使被送到圣弗朗里恩殿——也就是米忒克尔的宫殿。他们是被两位女天使领到浴光殿的。菲尔洛斯记得很清楚，他刚踏进殿里就感觉到一股暖意自脚底传至全身，舒服得令他想安睡，像降生前那样。但女天使一直拉着他们往前走。可能是上帝的粗心，让他产生的情绪中有了厌烦。他无聊地四处张望，却望见了一个侧影。菲尔洛斯回味了那种感觉将近万年。他直直地盯着那个侧影，心跳仿佛都停止，却又在须臾跳得猛烈；他的呼吸为他停滞了，胸口发闷却无法言语；耳畔咕噜噜的泉水声也消失了般。他屏蔽了所有，除了他——米忒克尔。上帝果然是公平的，他创造他时为他免了仁爱，却给了他他的所爱。“米忒克尔、殿下。”米忒克尔殿下为他降下圣光，将他领到寝殿。那天起，他有了信仰，菲尔洛斯有了信仰。

      菲尔洛斯是最刻苦的，因为天使卫告诉他们，只有最优秀的天使才能留在圣弗朗里恩殿，才能站在米忒克尔的身边。可他并不是最有天分的，那个银发的冰山天使菲里总是胜他一筹，他对所有天使都是冷淡的，可令谁都无法相信的是菲里堕落了。菲尔洛斯还暗自庆幸没有人能压他一头了：待试炼过后，他就会以最优秀的新天使的名衔留在米忒克尔的身边。可一切的幻想都凐灭在他当值的第一个明夜。

      他强迫自己忘了那段记忆，但心痛的感觉并不会消失，他宁愿自己从未看到。

      典册禁止除浴圣水外的一切裸体接触，禁止接吻，禁止一切不正确的欲望……可那两道身影并不在意。菲尔洛斯仅剩的意识中，菲里的墨发与米忒克尔的金发缠绕，菲里环抱住米忒克尔，胸口紧贴着怀中天使的后背，那墨发的堕天使靠上米忒克尔的肩膀，金发天使露出了不同于平日和煦温暖的笑容，那是种让菲尔洛斯口干舌燥，心头发紧的笑容，还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充斥全身。米忒克尔偏头吻了菲里的墨发，捧起菲里的脸，吻上了他的唇。菲尔洛斯觉得头皮发麻，他明明不是这场拥吻的任何一位角色，却不可抑制地情/动了。他不应该是愤怒吗？可为什么他的心口像被针扎了一般，却还夹杂着兴奋。

      他违悖了典册，他围观着那场爱欲的结合，他依着本能，夹杂着偷窥的紧张与兴奋、情欲的起落，解脱释放。

      那是个荒诞的夜晚，是光明之下的小片阴暗。

      菲尔洛斯伸出手，轻轻触碰殿门，缓缓地依靠在门上，平静地呼吸着。

      自米忒克尔殿下堕落已过了一千年。那个昔日风光无限的第二天使长因为愈发暗淡的金发被心怀嫉恶的天使监视举报，当一切被公之于众时，菲尔洛斯才明白：自己是自私的。于是他推卸责任，说他并不知情，证明自己的无辜。

      审判台上，米忒克尔折断了他巨大洁白的天使翼，鲜红的血液不断涌出，洁白的白色被玷污，血色狰狞。菲尔洛斯站在听证台，他看见米忒克尔讽刺的表情，他背后的血液凝聚成一对血翼，暗金的头发也变为浓夜的黑。血翼一点点丰满起来，可没有任何人阻止这场堕落。所有天使好像都对堕落习以为常了，但因为米忒克尔第二天使长的身份才让众天使有所动容。

      “菲尔洛斯殿下，审判长邀请您去莫拉迪亚宫。”小天使小跑到菲尔洛斯身边。

       菲尔洛斯从回忆中清醒。已经一千年了，他还在这儿怀念什么。菲尔洛斯自嘲地想着。“走吧。”

      大概是错觉吧，天怎么有些暗沉了？

                                           ——THE END